宫里的门槛台阶多,惠王爷那边又赶着要在十月初十修好公房,严纶就只能提前让手底下招来的皇家木匠、石匠师傅们提前准备好干活的家伙计与耗材,趁着晌午帝后妃嫔以及各处官员都休息的时候,紧锣密鼓地开始改门槛、石阶。
石阶只需要将两侧的一段石阶铺平连成坡道,汉白玉提前在宫外的作坊处理好,搬进来后沿着石阶黏合,弄不出太大声响,但把那些高高的硬木门槛打磨成方便轮椅通行的坡槛,既留着最高处的槛能与门板底部贴合,又得让两侧低下去延伸成坡,
削削割割刨刨的,各种磨耳朵的声音,就把一些官员吸引了出来。
“这是做什么?”
工匠师傅们只管干活确实不知道为何要这样改动,严纶也不在,只派了一个工部的督工过来。
督工同样不知情,无论谁来问,都说是奉了严大人的交待。
但聪明的官员都明白,这可是皇家的门槛,大小改动都得皇上下令严纶才敢动工。
如果说坡状的门槛还不够明显,当大殿前方的汉白玉台阶上多了两条更加明显的坡道,再联系前几日皇上曾去过惠王府,文武百官的心里就像被人丢进来一颗石头,激起了圈圈涟漪。
就在此时,工部那边有人传出消息,说工部各屋各处的门槛都在进行类似的改动。
康王心里有疑,但月末这几日都不是他该去母妃那里请安的日子,母妃也早就交代过如无紧急情况不让他在非请安的日子去找她,康王便继续在户部算账。
黄昏下值后,康王往外走,经过礼部时,碰巧遇到刚刚走出来的三弟庆王。
“大哥。”庆王笑着招呼道。
康王点点头,兄弟俩自然而然地走在了一起。
前方就有条新改好的门槛,明明门槛最上面还跟以前一样高,但两边都低了,兄弟俩抬腿跨过来的时候,都觉得有些怪异。
庆王低声道:“那些各部都在传的消息,大哥听说了吧?”
康王保持沉默,免得老三话里给他挖坑。
庆王知道大哥把他当狐狸一样提防,先把猜测明着说了出来:“我也觉得,父皇要让二哥去工部当差了。”
康王这才看了他一眼。
庆王摸摸鼻子:“其实是好事,二哥年纪轻轻的,总在家里闲着怎么行,不过父皇为何一定要改这些门槛?像以前那样二哥来了叫守门宫人提前铺上木板不也挺方便的?现在弄成这种奇怪模样,反倒要文武百官包括父皇自己都得重新适应。”
不让一人迁就文武百官,反倒让文武百官来迁就一人,得多贵重的身份才配得上这样的礼遇?
让庆王说,只有皇宫唯一的那位主人自己残了,才值得如此大改宫门。
庆王觉得父皇应该还没老糊涂,莫名其妙地突然要让二哥坐太子,可父皇做出来的这些事,实在叫人忍不住往那上面想。
康王也有这样的猜疑,跟庆王交换了一个彼此心照不宣的眼神。
庆王:“大哥素来跟二哥交好,不如你去二哥那里探探他的口风?”
康王:“......”
他就知道,老三主动凑过来准没好心眼!
康王的方长脸虽然不如两个弟弟俊美,但也有个好处,怎么看都有种端正之感,就像此时他明明在腹诽老三,面上竟然一点都没显露出来。
“你二哥是个锯嘴葫芦,没事不爱说话,这种事更不会多说一个字,倒不如三弟直接去问父皇,你素来在父皇那里得脸,兴许你一问,父皇就说了。”
RE: "......"
他真的后悔了,小时候不该坑大哥太多次,坑得太早且没什么大用,反倒把大哥坑聪明了,既会防着他,还学会了偷师。
相谈不欢,兄弟?各自上了自家的马车。
次日,永昌帝把康王、庆王叫到了御书房,开门见山地问:“看到那些新门槛了吗?”
兄弟俩都点头。
永昌帝:“知道为何要这么改吗?”
康王垂眸,避开了父皇的视线。小时候常常因为功课挨训,康王就养成了这个习惯,每当父皇问些不是那么好回答的问题,他都下意识地想要回避。
庆王笑道:“为了二哥吧,工部那边都传开了,说二哥可能要过去当差。”
永昌帝瞥眼缩头鹌鹑一样的老大,道:“是啊,你二哥学富五车有状元探花之才,与其让他待在王府无所事事,不如叫他出来替朝廷效力。那你们说说,朕为何非要改动那些门槛石阶?”
这个好答,康王敢抬眼了,道:“为了让二弟进出更方便。”
永昌帝没理他,直接看向老三。
庆王就知道大哥刚刚的回答没能让父皇满意,略微思忖,他轻叹一声,道:“父皇是想让二哥觉得他跟大家都一样吧,文武百官进出宫门只需要跨过一道道门槛就行,轮到二哥,还得守门宫人提前搭板子,每搭一次都是在提醒二哥他的腿伤了,
多少都有伤口撒盐之痛,万一哪个宫人没长眼睛忘了搭板子,二哥将更加难堪。改成现在这样,二哥的轮椅与我们的腿一样畅通无阻,二哥不用再介怀宫人铺路之举,而是次次都感恩父皇对他的爱子之心。’
康王:“......”
为何他就想不到这些,为何他 -->>